【忍不二】雨落成诗
Chapter 1
忍足喝完最后一口咖啡,看见不二从街道的斜坡上跑了下来。
刚刚下过雨,空气中有一股湿漉漉的灰尘味,对面人家院墙边种的紫阳花被雨水打得可怜,像是在哭泣一般。
不二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套装,不知为什么,鼻子上还架着一副几乎要遮住半张脸的眼镜——不过这样衬得他的脸更小了。他起初只关注着路面,偶然抬起头来,看见靠在门边的忍足,不禁怔楞起来。然后又看见忍足脚边的箱子,这才一副想起来了的样子。
忍足没放过不二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,心里不禁有些微的失望。
恐怕他已经忘了。
这对他来说,不是重要的事。
忍足旋即又给自己鼓起气来:他不就是这个样子吗?好像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。以后再说。
到近前时,不二加快了几步,站住的时候微微喘着气,拿下塞在耳朵里的耳塞:“差点忘了。忍足,没让你多等吧?”说完,打开院门,便要去接忍足手里的箱子。
忍足连忙按住箱子:“我自己来。没等多久。”
不二歉意地笑了笑:“难得的周末,不禁睡过了头,脑袋都睡糊涂了。”
他先走进去,拉开会自动合上的院门,好让忍足可以推着箱子进来。
忍足仔细打量了这个院子。院子虽小,但花木很多,打理的很精致。这种程度的话,说不定要请专业人员上门护理。
因为轮子上有灰,忍足先把箱子推到院子角落里的自来水管旁,稍微冲洗一番,擦干净之后才提起来拎到玄关。不二先一步进家,不知做什么去了,没有传出声响。忍足关上门,发现一双拖鞋已经摆得周周正正。
他心一跳,耳朵有点红,旋即又暗骂自己想太多,把箱子留在玄关,自己穿着拖鞋走了进去。
“打扰了。”
不二的家装修得很通透,左手边是装着玻璃的隔断,里面摆着一张长长方方的桌子,桌前是一片落地窗,挨着落地窗的是一组茶色沙发。桌子上摆着几盆小小的仙人掌。阳光一照,通体翠绿。
房子收拾得很整洁,不像一个人住。
“桌子上有水。”不二的声音闷闷地传来,他的人似乎是在浴室。
开放式厨房的吧台上果然放着一杯水。杯子是深蓝色的,忍足在网上见过,这一套可以组合成棍状仙人掌的样子。
忍足在吧台前坐下,喝了几口水。大概十分钟的样子,不二穿着一套蓝色的家居服从浴室里出来,头上顶着一个大毛巾,很歉意地朝他笑:“跑步出了一身汗。对了你要喝啤酒吗?”说着就拉开了冰箱门。
“这可是白天。”
不二怔了下:“哦。”他好像并不明白白天和喝啤酒有什么关系。不二自己拉开啤酒的拉环,喝了起来。
忍足原本以为不二过得很精致,忽然发现他好像挺随意,随意到家里来了一个同居人,他也没太放在心上。
忍足从国外学习回来,觉得原先住的房子离医院有些远,开车上下班倒也算方便,不过他还是想找近一点的房子。无意中参加迹部组织的聚会,碰到不二,说起这个话题,没想到不二说他正准备找个租客。
一问之下才知道不二的母亲随父亲去海外工作,姐姐由美子嫁做人妇,弟弟裕太单独出去住,偌大的家只有他一个人,显得十分冷清。
忍足觉得不二并不是一个怕冷清的人。
“物业费修理费什么的也是一大笔,要是有人能分担一下就好了。”不二说。
忍足还是觉得不二不是一个付不起物业费的人。这背后一定有深意。他心如擂鼓。
“那个地方离医院很近,不如把房子租给我吧,大小无所谓,只要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。”忍足举着酒杯,状似不经意地说。
然后他看见不二先是怔了一下,继而笑了起来:“那真是太好了。”
忍足的心跳得更快了。
他觉得回国这个决定做得实在是太对了。
不二揉了揉头发,咕咚咕咚喝完啤酒,拉下毛巾仍在椅背上,去玄关拎起忍足那有半人高的箱子:“我带你去看房间。”
“我来就好。”忍足连忙要去接箱子,却被不二闪身避开,飞快地登上了楼梯。
忍足跟在后面上了楼,见走廊中间一个房门敞开着,走进去一看,不二果然在里面。
“这里是客房,家具什么的都有。我的房间在隔壁。要是少什么的话,现在就可以跟我说。”
房间的布置很简单,一个大书架,一张桌子,一张床。
有一个五斗橱可以放内衣,外套大概是挂在靠墙安放的一组架子上的。
典型的高中生的卧室。忍足觉得这里不是客房,不过他不打算说出来。
“我觉得我还需要一块穿衣镜。”
不二低头思索了一下:“姐姐曾经有一块,大概放在仓库里了,要去找一下。”
忍足和不二一起来到楼下的仓库,找到了那面蒙尘已久的镜子。在楼下擦洗干净之后抬进房间,忍足忍不住想:难道不二都不用镜子吗?他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?
不二分配的房租很低。果然只需要忍足负担一般的生活费用。忍足觉得自己并不像租住在这里,更像是借住。
他说不上来这样是好还是不好,如意还是不如意。
“对了忍足,你会做饭吗?”天才问。
“会一点。”忍足抬了抬眼镜。在名副其实的天才面前,总要含蓄一点才好。
“那就好。”不二莞尔一笑:“可以省很多伙食费呢。”
“不二,”忍足终于忍不住,问出了在心中已经存留很久的疑问:“你是不是经济状况,有什么问题?”
“没有啊。”不二眨了眨眼睛,好像根本不懂忍足为什么这么问。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
忍足默默地,觉得自己似乎被天才涮了一把。
这大概是错觉吧。